庄小红
网购的丝瓜络到了，扁扁一片泡水后会像胖大海一样膨胀起来。这种不沾油的刷碗“神器”，过去深得闽南主妇们的青睐，就像我家阿嬷就很喜欢用它清洗各种厨房用具。
以前我家屋外的空地被阿嬷拿土填成一方小菜地，由于面积太小，种不了成畦的菜，便只种了丝瓜。每到夏季，菜地总是爬满硕大的丝瓜叶子，这些厚实的墨绿色叶片，摸起来毛茸茸的，叶片间还点缀着一朵朵小黄花。丝瓜的藤蔓卷曲交缠、肆意生长，不时会爬到邻居家的地里，这时阿嬷就得拿几根竹棍来“制服”它们。她先将几根粗竹棍插在菜地里，又用石头敲打竹棍使之扎得牢固，之后在竹棍上面放几块木板搭成架子，再把丝瓜藤拉到架上，捆上绳子固定，一个简易丝瓜棚就搭好了。被“缚住手脚”的丝瓜不再向旁边乱爬，反而很快顺着架子往上攀。记得有一年丝瓜长势好，把棚子都填满了，阿嬷只好在厝顶搭了一个新架子，让丝瓜获得更多生长空间。
采摘成熟的丝瓜，对小时候的我来说是一件趣事。一些长在低处的丝瓜，往往伸手就能够到，而想摘高处的瓜也不难，只需找来一根扁担，用翘起来的扁担头勾住丝瓜藤，随后用力扯下便能摘到。现摘的丝瓜去皮清炒，连肉带汁淋在干饭上，口感滑腻，滋味爽口，即使从小吃到大，我仍不觉得腻。
不是所有的丝瓜都会拿来做菜，一些挂在棚架上逐渐“变老”的丝瓜，最后会被阿嬷摘下来，拿绳子串起挂在房檐下风吹日晒。一段时间后，丝瓜失去水分，质地变得又干又硬，青绿色的瓜皮也慢慢发黄、变黑，渐渐成为一个脆壳。之后我帮阿嬷将这些风干的丝瓜取下来，再把它们放在手里反复挤压，脆壳随之碎裂，一块长长的丝瓜络便显露出来。只要把两个丝瓜络互相摩擦，里面的籽便会纷纷掉落，将它们剔除干净就能使用了。将它们剪成合适的大小，可以拿来洗刷锅碗瓢盆，剩下的则被阿嬷放进袋子里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儿时的我不知丝瓜络的好，长大后再想用时，它已经“身价倍增”，往往一小块就售价十几元。前年婆婆在阳台围墙边种了一些丝瓜苗，我经常跑过去观察长势。比起想尝丝瓜的滋味，我更期待能收获一些丝瓜络。丝瓜成熟后，我照着记忆里阿嬷的做法，摘下几条挂在阳台风干。等剥掉脆壳取出丝瓜络时，手指摸到那熟悉的纹理，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通过这个传统清洁工具，把过去日子里的烟火气“揉”进现在的生活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