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山
沿闽江北岸西行,经过闽侯县的白沙镇,到大目溪汇入闽江之处,就是溪口。右拐北上,是去大湖乡的路,去雪峰寺也是这条路。走不多远,路左立着粉壁黛檐的地名牌:“梧桐下”。这是个曾经的网红打卡地:当年,福州最大百亩油菜花田就在这里。一望无垠的油菜花,黄灿灿黄上天。其间大目溪溪流曲折流淌。远处是连绵青山白云缭绕,一幅大山水。
回看路边,有个候车亭,上面写着“潘安厝”。心中“咯噔”一下:潘安?抱着好奇,走向村子。
村口有一座通往村里的石桥。桥头,一块大石头立着,上面描红石刻着“潘安厝”。
这是一个地名标识。潘安厝,顾名思义,就是潘安的家。啊,这厝住的这个潘安是啥人?不会是古代那个无出其右的美男子吧?
在村里遇到一位村民,就聊起来。他说潘安厝是个自然村,现在村里住的多是张姓,也有些是陈姓,但没有姓潘的。他祖父两兄弟,原住后山远处,日子过得艰难。六七十年前,听了人家指点,买了这里的田地,就把老房子拆了,搬下来盖起这座古厝。而后子孙满堂,日子渐渐好过。
那潘安是咋回事?他听说这里古时是潘姓聚居村落。那时村里有个男青年,叫潘安,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因为潘安出名,村子就被称为“潘安厝”。后来潘氏搬走了,张氏来这里落户。
我专门去看了村民家的门牌,上面写的村名是“彭安厝”。矣,奇怪,怎么不是“潘安厝”,也不是“张家厝”?而是“彭”家?——我特意问村民,说村里没有姓彭的。我用福州话说着说着,突然就想通了:“彭家”原来是“潘家”,“潘”与“彭”方言谐音,某年某月某个登记村名的人,将“潘”谐音误写成“彭”,将错就错,一“彭”到底,沿用至今。
对于这个村子早期是否住过“潘安”,那村民非常肯定,我也希望是。回来查了资料,好像没戏。
历史上,是有个潘安,名潘岳,字安仁。魏齐王正始八年(247)出生于今河南巩义,西晋著名文学家。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容止》载:“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刘孝标注引《语林》:“安仁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说是17岁时他驾车出游洛阳城,令全城女性群起围观,并投掷水果以表爱慕之情。这些“铁粉钢丝”为后人留下了“掷果盈车”和“掷果潘郎”的成语。试想,潘安如果是美女,如西施、貂蝉,那追车投掷的,就不是水果,而是鲜花了。
“潘安传说”是河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河南巩县潘岳墓现为郑州市文物保护单位。
回头翻看曾江著的《如玉白沙》,说这里是“彭安厝(里厝、前厝)”。猜想,过去是彭姓聚居,表示彭氏安家之厝,或有位“彭安”比较出名,大家好记。后来方言口语说“彭安厝”,被谐音说成“潘安厝”。然后,因为潘安出名,索性雅称“潘安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