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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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国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经里跳出一行字,整个季节就毕恭毕敬站在它的面前,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知是它从诗经里来,还是诗经从它那儿来。诗的沙龙立即开设在长空,历代英雄的壮歌和唐诗宋词,都同时神采奕奕,心花怒放。

尽管我所在的南方此时还不是白露为霜的意境,但所有希望逃出炎炎赤日的人都已扑闪羽翼,把心中的诗意放飞成边塞孤烟的高远,放飞成长空一碧的空旷。

满头大汗,一边奔跑一边气喘吁吁的河流、日以继夜巴不得把自己摇成扇子的榕树,已经预感即将来到的循环,开始快乐酝酿关于新季节的轻松、婉约或豪放。

所有直抒寒秋的胸臆,此时已如滔滔奔云,把天际线拨如琴弦,似有美妙清音阵阵传来,悠悠扬扬。

人们习惯了将岁月浓缩成春秋。春,是大地的繁华,是一幅工笔画卷,所有人都和着“春种一粒粟”的节拍,唱得跟清明上河图一样繁忙。

而秋,当然是天空的繁华,是一幅写意的画卷,所有人,都把秋当成自己的画幅,把想象和激情都泼了出去,泼成个登高望远的苍茫。

白露是岁月的保姆。它挽着春夏和秋冬的手,让经验的叮咛和天性的呵护恰到好处地结合成蹦蹦跳跳的回忆与前瞻。

此时,天上没有了乌云压顶的恐怖,沒有了狂风大作的嚣张。地上沒有了炙烤般的狂热,没有了洒水车呼啸的仓皇。

这是季节与季节之间最宽松的地盘。所有撒向天空的咏哦,或慷慨或悲悯,都会绽放出高飘的云彩或无边无际的瓦蓝。

白露绝对是节气中一个最清洁与灵动的使者。当她款款来临时,天空和大地便非常用心地把它的空间和时间都擦洗得和她一样优美与清爽。

天心高月白,墟里火烟欢。家乡人们的什么好事,也都选在白露后进行。可以酿米酒了,可以建新房了,可以娶媳妇了……人们心底的美好蓄意,大抵都在这白露后欢天喜地地绽放。

而南飞的大雁和家燕,也联手把一个碧落苍穹描写得欢呼雀跃,佳句行行。

即将到来的中秋,更如待嫁新娘般,将这浪漫放怀的季节,撩拨得像准新郎一样,头尾都翘得老高老高,跟孔雀开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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