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谷忠
海边沙滩，历来是令人喜爱的去处，也是充满幻想和浪漫的地方。
不是么？当日光轻洒，海天清澈，波碧沙白，相映成趣，光脚踩着细腻的沙粒，镶上自己的一串脚印，感受咸味海风的吹拂，聆听天风海涛的音韵，该是多么美妙的享受。由此，凡人如我，也在过去的日子里，曾不失时机地利用出差的机会，领略过青岛的金沙滩，厦门的鼓浪屿，海南的亚龙湾等沙滩。至今，脑海还留下一些或金沙熠熠，或白沙闪闪，海阔天空任人飞跃的影像。
然而，令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今年夏天，来到刚刚听闻的一个叫牛澳的沙滩，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一下吸引住了。这个沙滩在罗源南面伸延的海湾内，岸线曲折，虽不对称，却勾勒出一湾一滩天然、曼妙的身姿，如铺开一幅沙如金粉、浪如云锦、色彩交融的澹美彩画。站在高处，放眼望去，远方海岛仿如一群鲸鱼，在海面上浮出青釉色的脊背，云气缥缈，气势恢宏。眼下，湛蓝的海波，正轻轻地、柔柔地涌来，刚近山岬，又徐徐地、缓缓地退去。头顶，几只鸥鸟在上下盘旋，双翅扇下的是一声声清脆的鸣叫。循着声音看去，对面山上，似有几户人家，瓦屋隐没在林间，烟气缭绕在树梢。回头再看脚下，延伸的沙滩细沙如棉，湿湿漉漉，粼粼地闪着光，幽幽地漾着波。滩涂草丛，竟然有不知名的小花舒展地开放，猩红点点，剔透诱人。一时，天空、大海、山峦、滩涂、树林，互相浸润，动静相宜，咸淡渲染，仿佛又交织成一幅色彩繁缛却又意味深远的多维画。
下到湾边，我随着三五游人迈向沙滩，漫无目的地走着。不一会，就觉得脚下升起一片沁人的清凉，回看踏出的脚窝，也慢慢溢满了海水。我忍不住俯身掬起一把沙子，水滴沙漏的瞬间，正想起古人的两句诗“五神运起海金沙，清风捧拥笑归家”，忽听到前边有个女人问同行的男人：这沙子究竟是怎么来的？问题提得突然，那个男人一下有点支吾，却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两人依然手拉着手，嘻嘻哈哈往前去了。我呢，思绪虽被打断，但听到那个女人的提问，心里则有点小小的得意。原因是我很早就从一则资料中获知：沙子都是从那些耸立着的嶙峋的岩石变化而来的，从内容到形式都在暗示着山与海亿万年的变幻。在这一过程里，岩石在海潮作用下不断地相互碰撞、打磨，最终堆积下来，便形成了初期的沙砾。但它们的磨难还没有就此结束，等待它们的还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波浪反复冲刷和淘洗，直到碎裂，变得特别细，犹如一粒粒白砂糖一般，走进远古，走进自己的世界。最终，走进现代文明的视野。
是的，有多少沙子，就有多少关于它们前世今生的记录。也许，只有沙子知道，海风是它们的知音，也是它们的琴师。海风一来，就会为沙子奏出千般乐声；之后，又会心无二致地变得一片柔软、温顺，让那些纷至沓来的足音，在它们身上踏响一支支“嘁喳、嘁喳”的曲调。
不过，在漫游中，我有个小小的发现，即眼下来这里的游人们，应景生情，似乎都忍不住地爱哼那首《外婆的澎湖湾》。的确，那是一支好听的歌曲：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
海阔，滩长，谁到这里，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放飞性情。
只是，此时的我却兀自想道：当潮汐爬上沙滩，月儿高悬天际，也许只有沙滩的胸膛盛得下大海的回声；当大雨骤然而至，也许只有沙滩能像巨大的容器，协同大海吸纳无边的雨水。大约，海就在沙滩的心里，海有多么广阔，沙滩的思维就有多么遥远。
牛澳沙滩，这就是我初次接触你时，在心里产生的一些感想。也许，算是有缘遇见吧，此刻，我从心眼里感谢你带给我的一些思索，也从心眼里庆幸你现在获得新的生机。听当地人介绍说，过去这里籍籍无名，通向你的只有一条崎岖的小路。如今的你，延绵在海滨，接连着新建的旅游区、休闲区以及一个东洋自然村珍贵树种植物园，可说你是欣逢新时代，才蜕变并融进了一个靓丽的文旅小镇。海鲜一条街、海滨浴场、渔家乐文化体验项目，正吸引着游客纷至沓来。
无数的故事正开花结果，一个崭新的征程正伸向远方。潮起，潮落，月缺，月圆，梦里，梦外，海峡两岸，都是你永恒的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