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村镇街巷 慢味中山村

慢味中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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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彬媛

如果可以,来到嵩口古镇中山村,请不要急于拜访毗邻的古码头渡口,它见证着村子的历史变迁,过于厚重;不要急于深入富有古朴况味的古民居,去翻阅厝里一梁一柱年轮里的朝代烙印;也不要急于品尝山民四季辛勤奉上的、独属于此间风土的各类特产美食。我愿意先放慢脚步,接受村里鹅卵石的邀请,漫步在历经千百年溪水打磨淘洗的鹅卵石铺就的古道上,举步之间,仿佛故事从千年前开始上演,春夏秋冬、节令轮回、人世浮沉,在一瞬间于脑海内匆匆闪现。

中山村是嵩口镇的一个行政村,其中有前局、前林、大门头、下井与山后小自然村,全村总面积8平方公里,大樟溪直穿两岸,东至月洲,西接月厥,南连道南,北毗嵩口至芦洋大桥,处于嵩口最核心的繁华地段。嵩口自古被称为永泰的南大门,地处交通要冲,毗邻中山村的古码头渡口,引得四方商贩云集,古码头门楼上的匾额赫然写着“群贤毕集”四字,门楼两侧还有一副“观日月盈昃悟人生之道,念乾坤辗转宁命运所裁”的对联,都是对这里招迎千帆百客的历史场景的见证。

沿着防洪堤游步道一路行走,就来到了古码头广场,一棵大榕树在此站岗,不同于常见的吊须榕树,这棵大榕树的根须仿佛融进了硕大的身躯和枝干中,根脉饱含着溪水和村子的呼吸,承载了400多年的光景。曾经沿溪这一带种有20多棵榕树,现仅剩两三棵。

顺着码头鹅卵石路往德星楼方向漫步,这里曾经用石栏杆将溪水与村庄隔开,显得板正木讷,后来石栏杆被撤去,村里的日常生活又与河岸重新建立起联系,连接起过往与现在。岸边用竹子搭建起的船舶模样的休憩棚子,将回忆拉回到古码头渡口那些千帆竞发、百舸争流的峥嵘岁月。

德星楼附近曾设有官渡,也称“义渡”,这可从楼下立的“重整义渡碑”上窥得一二,上面刻着喜轿、肩挑盐担、棺柩等可少收或不收钱。而在德星楼右手边,米粉街尾溪边通往山后村的溪潭设有一私渡,过渡要收些许钱财,以养活艄公。据说,村民乘船过溪,除了村里出部分资金垫付船费外,村里每户每月也要给艄公一两块作为船费。

进入德星楼拾级而上,穿过门楼,听见直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鹅卵石古道两边的货摊上摆有蛋燕、九重粿、秋菊粿、满洲糕、绿豆糕等土特产,还有必不可少的李干、梅干、无花果干、花菜干等各种蜜饯干货。现在这里沿街的货摊主要是面向外来游客,而曾经这条直街以及横街、米粉街、土地堂、关帝庙街上,挤满了来自四市五县和十里八乡的商客和百姓。自南宋的小集市,到元、明逐渐形成每月初一、十五的圩市,云集了百货、土特产、鱼货、中药、饼面、酿酒、裁缝、理发、木材等诸多商铺。

当下中山村以慢为题,以慢为核,嵩口古码头的繁华过往,或多或少都收纳进直街的嵩口民俗博物馆了,而中山村也抓住了新时代的转型良机率先破题。

中山村内保留了明清街市格局和建筑风貌,60多座包括龙口厝、耀秋厝等在内的明清古民居,修旧如旧,保留了历史韵味。漫步其中,四通八达,三步一古厝,多为悬山顶建筑,夯土墙、灰黑瓦、燕尾脊沐百年风雨,有雄浑俏丽之风,蕴含着独特的地域面貌。雀替、梁架、斗拱、窗棂携带岁月的青黑,柱础、壁画、砖雕、石刻皆是时光的印记,廊回路转,巍然庄重。

其中尤以龙口祖厝为代表,始建于宋朝,重建于明万历年间,是古镇上规模最大的围拢屋式民居,由仙游迁入的郑氏族人修建,后人还以龙口祖厝为起点,陆续修建了和也厝、宴魁厝、拔魁厝。这里有一条鹤形路,更是难得一见。它因从高处俯瞰整条巷道形似鹤项而得名。鹤形路修建于宋朝,鹤嘴即龙口厝的入厝通道,全长弯弯绕绕约150米,两旁墙基由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砌垒而成,象征鹤的食道,寓意鹤寿延年。这条路活灵活现,仿若仙鹤一声长鸣陡然升腾,守护着一方故土。

那天入村,早上还艳阳高照,只消一顿午饭的工夫,天色便发灰,被云层挡住的太阳面目混沌,预示着风雨欲来。沿着窄小的村道找到耀秋厝,正巧没有游客,厝内的精美镂空木窗棂典雅别致,院中盛开着应季花草,弥漫着细细淡淡的香,里屋传来电视的声音,在边院的菜园里,一个老妇人着蓝印花布上衣,趿拉着布鞋,举着斧头对准木柴噼噼啪啪地砍着。开始落雨了,砍柴声伴着这雨声荡漾在古厝的悠闲时光里,这样的场景许久未曾见了,这是在古村才能重拾的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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