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川
对于闽人而言,立夏后逢庚日,就算入梅了,但现在一般不叫它梅雨,叫前汛期。而六七月间因夏台风造成的雨季,叫后汛期。江南梅雨季一般在芒种之后,今年芒种节气在6月5日,入梅时间大抵是在6月7日前后。
东汉学者应劭在《风俗通义》上说:“五月有落梅风,江淮以为信风。又有霖霪,号为梅雨,沾衣服,皆败黦(暗色斑痕)。”说江南江淮一带,农历五月,梅子成熟落下,风叫落梅风,雨叫黄梅雨(梅雨),沾上衣裳,衣裳会发霉。
从生活的角度来看,湿哒哒下个没完的梅雨是很烦人的,但对于农业生产而言,农历五月的雨却是及时雨,对麦子成熟、水稻生长更是重中之重。因为芒种、夏至期间,正是江南和江淮地区农事最繁忙的时候,如果降水极少,甚至无降水,即所谓“空梅”,则可能造成干旱,对秋粮及其他作物是极为不利的。
我不喜欢梅雨,却喜欢写梅雨的诗句。
写梅雨的江南人很多,尤其在宋代。赵师秀《约客》写道:“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范成大的《喜晴》也写得好:“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除了诗,自然还有词。梅雨的绵长细密,往往会让人产生一种“昏沉浑似醉,憔悴不禁愁”的敏感且稍嫌消极的情绪,但用宋词来表达,却有一种特殊的美感与意蕴。比如人称“贺梅子”贺铸的梅雨词。尤其是那首传世的《青玉案》:“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只这一句,成就了“贺梅子”,也把世间的梅雨写绝了。
《清嘉录》记梅雨有《梅水》一条,说:“居人于梅雨时备缸瓮收蓄雨水,以供烹茶之需,名曰梅水。”“《吴中竹枝词》云:阴晴不定是黄梅,暑气熏蒸润绿苔。瓷瓮竞装天雨水,烹茶时候客初来。”
梅雨里的愁,大多是闲出来的。大概是因为梅雨自带着一份文气,让闲愁都变得婉约起来,清丽起来,明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