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民风民俗 恰锦绣年华

恰锦绣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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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玉

家乡莆田一带,门彩、桌裙这一民俗绣品,广泛使用于元宵、过年、祝寿、乔迁、婚嫁、谢恩等节令、礼仪习俗当中,反映了人们的生活情调,寄寓美好生活的希望,深受老百姓喜爱。

1985年父亲正当壮年,荣膺村居元宵节庆八个“福首”之一。是年岁末未到,父亲便早早张罗元宵氛围布置事宜。他跑遍忠门百货一条街,货比三家后,最终以不菲价格购置了一套《金玉满堂》门彩、桌裙,以之替换往年元宵节仅用红布装扮门楣及宴桌的简朴。

这一套《金玉满堂》以朱红绒布衬底,纯手工绣制,设色浓丽秀雅,别具一格。其中门彩长达3米,宽近1米,长方形制,左右两侧各绣“一帆风顺”和“万事如意”字样;正中绣着一个大大的“福”字,一对龙凤栩栩如生绕着‘福’字左右,周边祥云纹升腾,下方布边缝着七色彩线,底端系着金葫芦流苏,取意家宅平安,福禄荣臻;桌裙正方形制,1.1米高度,正中主图案为四大金刚绕一腾龙活灵活现,下方水波纹面双鲤跃龙门状,两侧环绕莲花纹,底边两角两只蝙蝠对衬,取意祥瑞盈庭,福气绵长。

元宵节前夕,父亲在厅外搭竹梯,无比庄重地将门彩悬挂于门楣上方后,再在檐角挂上一对红灯笼。元宵上午,厅内,母亲牵搭红丝绳,把桌裙分系在半桌左右横杠上面,继而依序拼搭三张八仙桌,在桌上方列摆龙凤喜烛、香炉、果盒、馔盒、清茶米酒、五果六斋、三牲五礼、植物清供等以及亲戚担来的红盘,礼敬神祗。宗亲则在旁帮忙把亲朋好友送来的红贺幛,按照朋亲、姻亲关系写名排序后,铺展立挂于厅堂四壁。一切备办就绪后,只见家中五间厢里外一新,红门彩、红桌裙衬着红灯笼、红年画、红蜡烛、红对联、红鞭炮、红贺幛……入眼皆是红艳艳,亮堂堂。元宵节当夜的圆月下,土埕中央,十几名后生仔一边摆棕轿一边跨过熊熊燃烧的柴火堆,外围被挤得水泄不通,呐喊声、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家庭成员依据各自分工,给前来庆赏元宵的四邻大人小孩以及亲戚朋友分喜糖、分福橘福饼、奉上红枣生姜汤,场面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映衬出“灯月交辉耀照上元夜,锣鼓喧震繁祝祈福天”的佳节盛景。

父亲谈及当时闹元宵盛况,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让人如临其境。

打那之后,家中这一套门彩、桌裙因其绣工精巧、寓意吉祥,曾一度被乡邻辗转借用于元宵、祝寿、乔迁、婚嫁等各种场合。至今38年过去了,仍完整保存着,值得父亲一辈子回忆与珍藏。

近四十年光阴倏然远逝,乡民家家户户陆续购置门彩、桌裙用于不同节庆之需。家中使用的门彩、桌裙也更换了数套,材质、图案、纹饰不断翻新,寓意丰赡,直抵人心——鹤鹿同春象征天地和谐,万物共生;三星拱照象征福禄寿齐全、长命百岁;双龙戏珠象征父母共同呵护子女、子嗣绵延;凤穿牡丹象征安宁吉祥、荣华永驻;瑞狮戏球象征步步高升、官禄世代相传;喜鹊登梅象征新人百年和合、喜上眉梢;八仙贺喜象征门迎百福、户纳千祥……

父亲年近八旬,他已不登爬竹梯悬挂门彩,但腊月廿八、廿九日一到,儿子、侄子侄女在贴春联、挂灯笼、门彩等过年氛围布置时,父亲仍然一手扶着合梯,一手指导孙子孙女贴春联、挂门彩及灯笼位置及步骤,直到挂立齐整方正为止,他才起身至大厅帮母亲系桌裙、摆贡品。老两口忙得不亦乐乎中,携家人辞旧迎新年。

一红托百喜,恰锦绣年华。门彩、桌裙这一吉庆绣品融入瑞兽祥禽、花鸟鱼虫纹样,透射出热烈奔放的生命力。更以其独特的中国红,积淀出丰厚民俗传统和文化内涵,世代绵延传递着老百姓的美好心愿,成为中国人的文化图腾和精神皈依。

这一抹抹温暖的红,让人心醉,让人心安,晕染出最美中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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