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折枝诗,指只吟诗中的对偶句,折枝一词,源于画花卉的表现形式之一。画花卉不画全株,只画折下来的部分枝子,故名。折枝诗是起源于福州的祖国诗歌园地里的一朵奇葩,为闽都的文化魂宝。但它创始于何时,已难确考。据成书于清咸丰年间的钱塘施鸿保所著《闽杂记》和李家瑞所著《停云阁诗话》以及清道光二十八年莫友堂著的《屏麓草堂诗话》,其中就载有闽人嵌字与分咏之诗钟作品,不过当时还没有用“诗钟”或“折枝”的名称。
据王鹤龄先生考证,目前能查到的最早的诗钟作品是陈寿祺的“足·之”七唱:“亭馆春深花睡足;池塘烟重柳眠之。”陈寿祺侯官人,嘉庆四年进士,这首作品可能作于嘉庆年间。一般人根据现有资料推断,福州诗钟开始流行大约在清嘉庆、道光年间。
折枝诗所以发源并盛行于福州,这是与当时福建私塾的课徒方式注重对联教学有关。据徐珂《清稗类钞》载,易顺鼎称福建私塾教作对联方法,最先是老师出上句,学生对下句,进一步是“作碎”,即要求学生按可成对偶的二个字或二字以上在指定位置作嵌字联。这时的嵌字与现今折枝诗眼字不同的,只是当时限定的二字是能成对偶的,不像现在随意指定。还有一种是按嵌字要求改写古人诗句的方法,称为“改诗”。据成书于光绪年间的《诗钟话》,著者王毓菁(字贡南,福建闽县人)说:“诗钟盛于闽,闽曰改诗,取古人诗与吾嵌字合者,就其上下句中字,点窜涂抹成七字也。学子习韵,塾师以此法课之最易。‘无诗不改’即无句不炼,故改诗为诗钟之祖。”这就是说,嵌字格折枝诗来源于“改诗”,故福州民间又称折枝诗为“改诗”。
折枝诗的分咏格,则源出于酒令。李家瑞的《停云阁诗话》一书就提到,当时酒会上行过这种酒令,把题目写在牙签上,分置两筒,轮流抽签,按题目咏七言一句,第二人按题目咏的句要与前一人出句相对,后来这种酒令方式就演变为分咏格的诗钟了。
诗钟诸格皆为偶句联对,上、下句既须表现独立的概念(形式),又要求彼此配合照应(内容);其选词选语必求意义对应,性质相称,以浑然天成、工巧严整为佳构。其矩范在于命题、限字和限时,作诗者竭才思,殚精虑,克尽斗博、斗巧、斗捷之能事。事实上,诗钟格律更严于古、近体诗,其工拙只在一联十四字中,不容一字稍有不妥,其难可知矣!
福州各地多有吟社,佳制美不胜收。由此可见,折枝诗之所以发源于闽中,盛行于福州,皆因士林中人好为之之故。福州多士人,又有诗会吟社之制,故为之者众,渐成风气,盛极一时。
清末,因闽人所作嵌字格诗钟“尤有声于时”,以至“闽派”享誉国内。许多清代笔记、杂录等载籍都指出,做诗钟特别是嵌字格折枝诗,当数“闽人最工”,且善为者最多,在晚清诗坛有相当大的影响。当时,“同光派”诗人以陈宝琛、沈葆桢、陈衍等人为首,皆擅此体,人们誉称以大笔为诗钟。
1866年,马尾创办船政,船政大臣沈葆桢十分雅好此道,在公余,邀同仁焚香拈韵,大开吟局。这种折枝诗会,据说是“他省未之闻”。1875年,沈葆桢以钦差大臣身份将赴台处理台湾防务事宜。在军事最紧张时刻,一方面紧急部署各项工作,另一方面,依然“烹羊召客,投辖留宾,通宵达旦、吟讽不绝,斜月在窗,寒风作响,而磨墨展纸之声与之相应。”
折枝诗历经二百年,至今仍有顽强的生命力,主要是它体现了中国语言和文字的精美与特有魅力。它要求字句精炼,对仗工整,平仄相协,就像折取自七律诗中有对偶的一联,故称折枝。同时在具体写作和评选过程,又有自己的显著特色。在写作内容上,可以言志、抒情、写景、描物、叙事、说理,具有文学的多方面功能。而传世佳作格调高雅,意境深远,脍炙人口,可以说是娱乐性、艺术性和应用性的完美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