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牛吃麦 闲话年味

闲话年味

广告位

潘瀚良

大年初七,离开平潭回福州上班。当汽车驶上海峡公铁大桥,隔着大桥护栏的缝隙,我看到了位于海中央的大练岛,心中很是感慨。曾经,这个岛所有的进出都要靠轮渡。而海峡公铁大桥的建成,动车、汽车直接开进了海岛。如同天工开路,海岛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成为现实。这座世界建桥领域难度超大的工程,改变了整个平潭岛的命运,带给平潭千年一遇的发展机遇。

因为这座桥,今年过年,我和小睿拖着行李,可以在大年二十八的晚上,穿过山海从福州抵达平潭,从容悠闲地回家。母亲开车到动车站接我们,路上母亲感叹,每次看到“平潭站”这三个字,总是有种特别的幸福感。当年她远嫁到平潭,记得1997年回乡探亲,从四川回福州整整坐了三天两夜的绿皮火车,再转乘汽车到平潭,在渡口等了七八个小时,回到家里双脚肿胀,鞋子都套不进。那时多么渴望有座桥,回家的时间就不会那样漫长。

大桥不仅缩短了回家的时间,连平潭年味也跟着改变。初四那天中午,大伯父一家回平潭,我们开着车一起从城区回冠山村。从北港村到长江澳这段路,路的一侧就是蓝得不像话的大海,风车在海上缓缓转动,将阳光搅拌成无垠的波光,犹如童话世界。我脑子冒出徐志摩诗歌中“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的场景。阳光海浪,我深深地陶醉其中,不禁夸张地朗诵:“在平潭的波光里,我甘心做一朵海上浮云。”

大家笑起来,似乎堵车也没有那么懊恼。

今年春节春来早,风和日暖,大街上行走着众多来平潭旅游的游客。去长江澳的路上,看到无数外地车牌,母亲以新闻记者的敏锐,时刻不忘宣传平潭。她让坐在前排的我拍个小视频,她要发抖音推介平潭旅游的火爆。

让我深感意外的是,短短一分钟的视频,居然出现了福建、浙江、广东、江西、安徽、江苏、山西、新疆、河南等地车牌。广东、江西、浙江的车开到平潭还可以理解,因为邻省的地缘优势,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新疆、河南等地的车也来到岛上,看来平潭的美景大名在外。

这段平常只需二十几分钟的车程,那天开了近一小时。到了冠山村老屋,大家动手搬出老木桌,摆上水果,在院子里喝着茶聊着闲话。话题总是离不开大伯父与我父亲的童年时代,他们七八岁时就要去木黄地里耙草。这是全平潭细仔都要帮家里干的活计,木麻黄针叶是土灶煮饭的主要燃料,一帮子半大的男孩在树林里烤地瓜,当然耙草也要完成。草的数量得看玩乐的时间长短来定,总是玩到天快黑了,才慌慌张张地扒拉几下,背着背篓晃晃悠悠地归厝。当然因为贪玩也少不了母亲的责骂,于是房前屋后总是会听到“阿扁”“阿华”“依弟”嚎叫的声音。在地里辛苦了一天的母亲,看到出门一个下午的仔仔,空着背篓回来,怎能不生气?

“耙草与看牛的齐‘咔溜’,后来还延伸出了这么个平潭俚语,意思是说耙草的与放牛娃一同玩耍。你想想看,放牛娃可以倒在草地上晒太阳,让牛吃饱就牵回家,那耙草的人如果不到树林里打草,怎么能耙到草呢?”大伯父问我听得懂平潭话吗?我用平潭话回答了他。跟着阿嬷长大的海岛娃,平潭土话讲得溜溜的。

我们坐在老厝大门前拍照留念。大门上的春联是年前我和父亲回家所贴:“玉兔辞岁家兴旺,金龙迎春福满堂”,横批:瑞气迎春。因为是书法家手书,红纸黑字,简洁朴素的传统之美,特别有文化气韵。

看着这些红彤彤的春联,我想起了那天贴春联的趣事。因乡下祖厝的门楼比较高,我便去邻居家中借梯子。老爷爷似乎认出了我,对我上下打量,笑问我是谁家的孩子。我用平潭话和他交流,道出自己是回来贴春联。我报上爷爷的名字,他慈祥地笑着点头,停下来交谈了几句。虽然几乎不认识,一句乡音就拉近了族人的距离,这或许就是独属于中国人过年一定要团聚的意义吧。

回城的路上,我们从另一条老路行驶。环岛路建好后,很少有人从这老路回城。这条承载冠山村后生仔成长的路,还是和当年如出一辙,硬化的水泥路两侧的木麻黄交错成林,阳光穿过树梢,斑驳的树影有种岁月烁金的怀旧之感。母亲放慢车速,那如梦似幻的林荫大道,承载了母亲和父亲的青春记忆,承载了他们清贫岁月里的美好瞬间。

母亲在路旁停下车,小睿笑着拉着我在林间穿梭,迎着冬阳拍照留念,两代人的青春交汇于此。我想,木麻黄也许不解人意,但它会带着新的记忆继续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一代代海岛人的芳华岁月。

广告位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邮箱: jianxun98@hotmail.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息

关注微信
微信扫一扫关注我们

微信扫一扫关注我们

关注微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