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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人的客气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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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叶

有的词只在古文典籍里存在,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已经消亡;有的词在普通话语境的日常中难觅踪影,但是它在福州方言里,依然生龙活虎地活着。比如,“起动”这个词。在2022年《现代汉语规范词典》第4版中,“起动”这个词条已全然消失不见。

可对古人来说,“起动”的词意原有好几个:1.起居。泛指饮食寝兴等一切日常生活状况;亦专指起立坐卧。2.启驾动身。3.差动,调发。4.动;动弹。5.开动;发动6.敬词。烦劳;劳驾。

在福州话里,“起动”也是个很受宠的常用词。其文读音用来表示“开动”,白读音的“起动”更是天天挂在福州人嘴上,是表示客套的敬辞,意思是“烦劳;劳驾”。

你帮了什么大忙、小忙,福州人都会说“起动汝”,翻译成普通话,就是“麻烦你”,也有“谢谢你”的意思;福州人想要请你帮忙,说完要帮的事后,末了也常常习惯性加上一句,“起动、起动”,意思也是“谢谢、谢谢,麻烦了”。说起来,“起动”虽然在普通话里被打入冷宫,但是在过去,它其实颇受待见。

施晓宇教授写过一篇专门讲“起动”的文章,里面罗列了很多古代名著里用到“起动”的地方。略举几个例子:

在曹雪芹的《红楼梦》第62回:“(一群丫鬟)刚进来时,探春、湘云、宝琴、岫烟、惜春也都来了。宝玉忙迎出来,笑说:‘不敢起动,快预备好茶。’”

在施耐庵的《水浒传》第23回:“那妇人(潘金莲)道:‘归寿衣正要黄道日好,何用别选日。’王婆道:‘既是娘子肯作成老身时,大胆只是明日,起动娘子到寒家则个。’”

在吴承恩的《西游记》第31回:“行者见玉帝如此发话,心中欢喜,朝上唱个大喏,又向众神道:‘列位,起动了。’”

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第45回:“(吴银儿向李瓶儿的丫环迎春)笑嘻嘻道:‘又起动姐往楼上走一遭,明日我没甚么孝顺,只是唱曲儿与姐姐听罢了。’”

了解到这,再听福州人讲“起动”,会不会脑袋瓜里浮现出戏台上古装之人拱手作揖的样子?而碰上福州人说“起动”,你又该如何客套地回一句?

这里有几个选项。福州人说,“起动起动”你可以说“伓使伓使”,意思是“不用不用”,不要客气。福州人说,“起动汝”,你可以说,“无事计”;也可以说,“无敆食”,都是表示“没关系,不客气”。福州话里那些古雅客气的礼貌用词,细细说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可以多多学起来、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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