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文学与艺术 窗外飞过一只鸟

窗外飞过一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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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阳

幼时我对家这个概念,大抵是从后院开始的。在蔓生着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中,有着一方小小的属于自己的绿地,着实是件挺难得且有趣的事。尽管不大,方寸之间,也能容下一片蓝天、一汪春水、一片青绿、几分童趣的快乐。自然,还有那树——一棵颇为茂盛高产的杨桃树。

那树是我们安家时种下的。也许是农耕民族的天性使然,或是单纯觉得院子里空落落的有些扎眼,总归是不想让土地闲着,一家人搬进院子后,就开始行动起来。

当时的花鸟市场还在左海公园,卖些虫鱼鸟兽,也兼售苗木。父亲买来几丛盆栽,脱去它们黏土烧结的“束身衣”,栽种在院子的一侧。那树就这样扎根了。后来,它长高了,高到有一天当时尚在上小学的我终于意识到人是长不过树的。

作为意义非凡的第一棵果树,父亲母亲对它颇为关照,有我们一口饭吃就绝不会疏忽了它的口粮,剩饭剩菜尽数埋在它盘虬的根系间。那树果然不负众望,甚至有些超出我们的期望——无论寒冬腊月,还是三九伏天,它总是挂满了累累的杨桃。直到窗外飞过一只鸟。

窗外有鸟飞过,是一件挺富有田园诗意的事情。虽说事实没那么诗意,不过又是一桩鸟为食而奔波的事而已。记不清最早来访的“食客”身份,只是每天不断新增的被啃了一半或者只是浅啖几口就被抛弃的杨桃。起初,看到散落一地的残叶剩果,父亲还颇为心疼。尽管徒劳,但是每次看到有鸟在啄食杨桃,都要挥舞挥舞拳头,宣示自己的不满和主权。不过就算这帮长了羽毛的小贼不吃,满树杨桃基本上也难逃果蝇的魔掌。最后,我们妥协了,现代化农业培育的果实终归是比自家种的杨桃香甜几分。人和鸟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协议——春夏秋的果子连虫带果归鸟;冬天的果子人也多少能分一杯羹。挺好,挺好。鸟多了,虫自然少了,冬天总是能有几个好果子够茶余饭后的我们打打牙祭。

因为杨桃树的缘故,来我家后院的鸟越来越多了,我也和它们越来越熟。白头鹎毫无疑问是最喧闹的那一类,无论是吃杨桃吃得高兴,还是就是路过停歇,总是要叫唤一番,来表达表达自己的心情。相比之下,同属鹎属的红耳鹎就显得端庄不少。或许是由于顶着高帽,多少有些偶像包袱的原因,尽管吃得投入,也不忘时不时抬头张望,顺顺毛,理理羽,免得果汁脏了华冠,失了得体。除了闹腾的鹎类,绣眼鸟也相当中意虫和果,但凡是天晴无雨,总是要来光顾的。这帮小小的老饕,尤爱杨桃涩味较少的果心,往往是等到五大三粗的鹎类撕开了酸涩的外皮,开始为了酸甜的果肉“大打出手”的空隙,成群前来打劫。那探头探脑的模样,颇有一番“偷油贼”的神韵。

除了被杨桃吸引来的甜食爱好者,也有不少鸟儿也赶趟儿造访我家。对于领雀嘴鹎来说,比起果实的甜美,房前屋后脆的菜叶子的吸引力,还是更大一些。借着清晨无人的当儿,乘机吃上几口细食,偶尔还和斑鸠一起啃几口茶花或月季的花苞,咀嚼咀嚼春天的味道,也算是附庸风雅了。普通夜鹰则偏爱选择柔软的遮雨棚,作为繁殖季炫耀飞行的舞台,机械键盘敲击声似的情歌在深夜的楼宇间倒显得有些诡异。但是不管是怎样的鸣叫或者生活方式,或忙碌,或清闲,或嘈杂,或婉转,对于鸟,对于我来说,这都是家的气息。

飞鸟飞跃四季,总归是要路过窗口,往里看上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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