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牛吃麦 母亲的立冬“三件套”

母亲的立冬“三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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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难

南方的立冬没有漫天风雪,却藏着湿冷的凉意。这时母亲总会搬出她的“老伙计”——竹筛里晒着的腊肠、瓦罐里泡着的糖蒜、砂锅里炖着的羊肉。这三样便是刻在她骨子里的立冬“三件套”,把南方冬日的湿寒,都腌进咸香里、浸进清甜里、炖进暖汤里。

母亲的第一件“宝贝”,是阳台竹筛上挂着的腊肠。立冬前一周,她就去市场挑最肥的五花肉,切成拇指粗的条,加酱油、料酒、糖和自家磨的辣椒粉,抓匀了腌上一整天。第二天清晨,她把腌好的肉条塞进肠衣,用棉线一节节扎紧,再用针在肠衣上扎些小孔放气,最后挂在竹筛上通风。

阳台成了母亲的“小作坊”。腊肠在风里轻轻晃,油珠顺着肠衣往下滴,渐渐从粉红变成深红,咸香混着辣香,飘得满屋子都是。我总爱凑过去闻,母亲就笑着说:“别急,得晒够十天,风把水汽吹走,肉才紧实。”等到立冬当天,母亲剪下几根腊肠,蒸好后切片,油亮的肉片泛着光。有一年,邻居阿姨来借酱油,闻到腊肠香,母亲立马剪了两根让她带回去。后来,阿姨送了袋自己做的年糕。母亲说:“南方的冬天,吃食就得互相送,才暖。”

第二件“宝贝”,是厨房柜顶的玻璃瓦罐。立冬前三天,母亲把新买的青蒜剥干净,洗好沥干水,放进罐子里。接着调糖醋汁,白糖和醋按比例倒进锅里煮化,放凉后倒进瓦罐,没过青蒜,再封上盖子。“糖多了太腻,醋多了太酸,得刚刚好。”母亲边调边说。

蒜要泡七天,每天母亲都要打开盖子看看,青蒜慢慢从翠绿变成嫩黄,汤汁也变得清亮。立冬当天,母亲捞出几瓣糖蒜,切成片,配着腊肠吃,酸甜解腻,脆生生的口感里带着蒜香。有次我感冒没胃口,母亲就着糖蒜给我煮了碗面条,酸甜的蒜香勾着食欲,我竟吃了满满一碗。

第三件“宝贝”,是灶上那只黑砂锅。立冬的清晨,母亲把提前买好的羊肉切块,用开水焯去血沫,再放进砂锅里,加生姜、当归、红枣和清水。灶火要调得小,汤要慢慢炖。“炖够三个时辰,羊肉才烂,汤才鲜。”母亲守在灶边,时不时掀开盖子撇去浮沫,砂锅里的香气渐渐漫出来,暖融融的,驱散了屋里的湿冷。

我总爱蹲在灶边等汤煮好。母亲先盛小半碗给我,撒点葱花。羊肉炖得软烂,入口即化,当归和红枣的甜混在汤里,从喉咙暖到胃里,身上的寒气瞬间散了。有年冬天特别冷,母亲炖了羊肉汤,端给隔壁独居的奶奶,奶奶拉着母亲的手说:“喝了你的汤,浑身都暖了。”

立冬的傍晚,阳台的腊肠还在风里晃,厨房的糖蒜瓦罐透着清香,砂锅里的羊肉汤冒着热气。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腊肠,就着糖蒜,喝着羊肉汤,窗外的雨再密,也浇不灭屋里的暖。母亲说:“南方的冬天湿冷,这三样东西,能把寒气都挡在门外。”

如今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立冬时晒腊肠、泡糖蒜、炖羊肉汤。当女儿喝着汤说“和外婆做的一样暖”时,我忽然懂了,母亲的“三件套”从来不是简单的吃食,而是把对家人的牵挂,一针一线缝进腊肠的咸香,一糖一醋浸进糖蒜的清甜,一火一勺炖进羊肉汤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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