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特产 梅子青青

梅子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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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森岚

我的家乡有不少青梅树,它们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人猜是云游僧人遗落的野果,也有人说是山雀衔来的果子。一颗颗青梅种子在山间萌芽、抽枝、散叶,渐渐从一棵树变成一片林,沿着山坡蔓延铺展,仿佛碧波翻涌的潮水。现在每到初夏时节,那片青梅林依旧绿荫层叠,清香四溢。

在枝头攒簇的青梅,仅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口舌生津,但想要品尝它们,还需要一些勇气。记得我年少时,邻家小哥曾送来一兜新摘的青梅,我好奇咬一口浅尝,牙齿却被酸味刺激得发麻,之后每每回想仍会直咽口水。有次读李清照写的“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词句,我才知青梅还有“情窦初开”的隐喻。后来每逢梅子泛青时,那位在夏日午后送来青梅的邻家小哥的模样,总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如今少见贪吃的孩童去摘青梅了,一树树的梅子总得等到由青变黄,才会被果农采摘下来。虽说青梅产量高,但它们出现在水果摊的次数并不多,我猜或许是因为它们成熟后依旧酸得倒牙的缘故,那滋味实在不讨喜。不过老家人自有一套化解青梅酸涩味道的法子,就像母亲常用粗盐揉搓青梅,再将它们放在日头下暴晒,以此让青梅变得可口一些。若是将青梅进行盐渍、与紫苏同腌或熬成果酱,也能使之“酸”尽“甘”来,百味丰盈。

不同方式加工的青梅,食用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清代王士雄在《随息居饮食谱》中就有记述:“(梅)青者盐腌,曝干为白梅,亦可蜜渍糖收法制,以充方物。半黄者烟熏为乌梅,入药及染色用之。极熟者榨汁,晒收为梅酱,古人用以调馔。”入夏后,取一颗青梅果脯含在嘴里,酸咸味在舌尖化开,渐渐渗出清甜,总能让人口舌生津,回味无穷。吃水果时撒一些酸梅粉或酸梅酱调味,也可以让果肉的滋味变得富有层次。不同于我喜欢取两三颗腌青梅泡水,将它作为一款消暑饮品,95岁的阿嬷更爱把盐渍的咸梅当做小菜,平时拿来配干饭或地瓜粥,家里人还打趣说这种吃法是阿嬷长寿的“秘诀”。

如果说青梅在光阴的沉淀中将酸涩酿成回甘,那么封坛酿酒便是它最浪漫的“归宿”。我家至今还保留着夏季酿青梅酒的习惯,母亲常说这个酿制过程是有讲究的,得先挑选个大肉厚的青梅,将它们去蒂、洗净和晾干。接着把青梅与冰糖交替叠放,一层一层码入陶瓮里,再倒入米酒,最后封存窖藏。在时间的催化与耐心的等候中,饱满的青梅渐渐皱缩,清冽酸甜的梅汁慢慢溢出,与酒精相融发酵。三个月过去,一瓮佳酿终于做好了,打开陶瓮的那一刻,浓郁的酒香与梅香扑鼻而来,仿佛是时光馈赠的美味。

我想应该没有人能抵挡一瓮青梅酒的诱惑,因此每次酒酿好,我都急不可待地邀约三五好友来家里小聚,品尝一壶冰镇青梅酒。有别于今年的新酿,去年夏天封存的青梅酒已变成琥珀色,喝起来另有一番风味,入口先尝到的是淡淡的酸味,紧接着是清甜的果味,最后才是醇厚的酒味。一杯下肚,感觉酒香好像在每一寸皮肤和毛孔中流淌,令人沉醉。

眼下青梅正熟,那片梅林又浮上我的心头。若得空,我想再回趟老家,亲手摘一筐青梅,然后跟着母亲按老法子酿酒,将残存的一缕春意封存入瓮。待暑气渐盛时再开坛尝鲜,我想那会是最迷人的夏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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