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盖瑞萍
昨晚寒潮来袭,把冬天急急地推到了我的生活里。突如其来的低温,昭示着寒冬的降临。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但风还是不断从缝隙里钻进来,那些刺骨的寒意让我格外想念母亲做的棉衣。
记得小时候,母亲晓得我怕冷,一到冬天就容易冻手冻脚,因此总会提前为我准备好过冬的棉衣。许多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映出细碎的光影,母亲便在床上铺一张席子,拿出备好的棉花和布料,开始亲手为我缝制冬衣。
做一件棉衣,其实特别费事。母亲做衣服一向细致,先将裁剪好的布在席子上展开,还得把棉花均匀地铺在布上。这个步骤看似简单,却需要极大的耐心,母亲每次做起来都格外专注,那样子仿佛是在雕琢一件绝世珍宝。不过我往往等不及棉衣做好,就偷跑出去玩耍了,母亲只得等到晚上,再拿着半成品在我身上比画几下,看看尺寸是否合适,生怕做出来的棉衣不合身。几天后,新棉衣终于做好,我迫不及待地穿上身,一瞬间好像把阳光都聚拢过来,暖和极了。有了这件母亲缝制的棉衣,即便冬天在户外玩耍很久,我都不觉得冷,那暖意仿佛是从心底蔓延开来,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暖而厚实。
然而,我上中学后,却开始嫌弃母亲做的棉衣太土气。屋外寒风凛冽挡不住我的爱美之心,那些曾经温暖了整个冬天的棉衣,都被我悄悄藏进衣柜的深处。母亲发现后,多次嘱咐我要穿得暖和点,可我经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快速穿好棉衣,去到学校后,又立马脱掉。如今想来,母亲当时应该知道我的小伎俩,但她没有戳穿,只是不厌其烦地重复叮嘱,似乎觉得多说几遍,我就能听进去了。
多少年过去,再一次穿上母亲做的棉服,是在我怀孕的时候。当时,我觉得买的棉裤太束缚肚子,勒得紧不舒服。有次打电话时跟母亲抱怨了几句,没想到隔天一大早她赶来我家,还带着一条新做的棉裤。“快穿上试试,看合不合适?”母亲笑着把裤子递过来,催我赶紧换上。我穿上后觉得舒服又暖和,忍不住夸道:“还是妈做的棉裤最好穿。”我笑嘻嘻地在屋子里溜达,展示着新裤子,不经意回头一瞥,发现母亲仍像过去一样温柔地看着我。
后来,母亲又开始为我的女儿做棉衣,有次她一边缝衣服,还一边跟我念叨说:“小孩子可不能冻着,棉衣棉裤都要做得厚实些。”直到现在,母亲做棉衣的时间,依旧选在日头正好的午后,她好像也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延续着对我的爱。
寒冬又到了,我从柜子里翻出母亲缝制的棉外套,也给女儿换上她外婆新送来的棉服棉裤,这些衣服犹如冬日的阳光,温暖着我们的心房。我想无论岁月如何流转,这份被一针一线缝进棉衣里的母爱,都将变成我和女儿生命中的一份滋养,时刻守护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