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文学与艺术 父亲的荷塘

父亲的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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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海波

我家水田旁边,有一个长方形的荷塘。荷跟雨很般配,我经常听见骤雨打在荷叶之上,啪啪啪地作响。父亲经常在荷塘劳作,清沟排水。春夏两季,波面是黛绿色的,时常漂着一层翠绿色的小浮萍,像一幅水墨画,淡雅而清新。

小满之时,荷叶高高跃出水面,拖着水灵灵的银珠,圆滚滚的,灵动滑溜,“欲走还留”,嘀嗒嘀嗒溅起款款银花,形成一个个翠色欲滴的绿伞,让人心旷神怡。嫩绿的翠盖下,长着一枝枝带刺的青梗,梗上绽放着一朵朵荷花,像是在悠然地享受夏日的时光。

一天早晨,我来到荷塘边,看到一群鱼儿游过来,游成一个逗号,接着又有一群鱼儿游过来、游过去,游成一个问号。鱼儿时而在荷叶伞下躲藏;时而从池中跃至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时而在池中游荡,为荷塘平添了几分生机。我看着,仿佛在看动画片一样,觉得特别有趣。

荷塘是我少年的乐园。父亲经常跟我讲解脍炙人口的《爱莲说》,讲荷花的文化。我半懂不懂地琢磨其中的话语:其叶如碧,清自中生;其花庄重,香馥于远;不蔓不枝,香远益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个“焉”字我不认得。父亲告诉我,“焉”是语气助词,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啊”“噢”“啦”等。他随后又为我解释了整句话的意思。读莲,要深谙它的精神和品德。我缺少慧根、妙笔,面对莲荷,只是静静地嗅着它的清香,默默地感受着它的美丽。

一天傍晚,父亲从荷塘边走来,手里多了几支新鲜莲蓬和几支洁白的嫩藕。他将莲蓬递给我后,捧着莲藕走到塘边的石阶,躬下身子,清洗腿上的淤泥。我将荷花和莲蓬,拿在手中把玩。白中微黄的花瓣,形如硕大的调羹,嗅一嗅,清香沁入脾胃,我顿觉神清气爽,将炎热抛之脑后。

荷花是阴柔的,如世间女子;而莲蓬则像一个妇女抱着幼子。莲子,带芯儿吃,微微有苦味。我吃着莲子,感觉脆中附着淡淡的清香。我一边剥莲子一边吃,还故意杂耍般将莲子抛高,再仰头张着嘴去接。父亲看着我,在旁边呵呵直乐。

一次,我采了一大捧荷花、荷叶回家。父亲说:“别浪费了,做菜吃吧。”

“荷叶粉蒸肉”是母亲的拿手菜。她把五花猪肉放在酱油和香糯酒中腌渍后,拌上炒米粉和荷花,用荷叶包裹妥当后,再放入蒸笼。那沁人心脾的清香瞬时溢满小小的厨房。父亲坐在灶洞前添加稻草,火在锅底下起舞。锅里冒出的热气充满了整个厨房。

蒸熟了,我打开荷叶,清香扑鼻,味道令人垂涎三尺。我迫不及待地抓起一片荷花往嘴里塞,又夹上一块粉蒸肉,咀嚼了两下,鲜嫩盈腮,满嘴香气。

有一天酷暑难耐,父亲掐了一枝荷叶戴在我头上遮阴。我们都将双脚置于水中。我目视荷塘,任流水亲抚我的脚丫。

父亲沿着有刺的荷茎,寻找粗壮的莲藕。一番折腾后,苍劲的荷梗被拦腰而折,娇嫩的荷叶几乎要触碰到淤泥。父亲用双脚踩藕,踩到两节鼓鼓、粗粗的莲藕。不一会儿,一节节莲藕带着泥水、裹着泥浆,“横卧”在了他的手中。

回到家里,父亲将莲藕一节节地分开,教我用筷子捅净藕孔里的泥浆。我一手将莲藕直立,一手抓住莲藕底部,协助母亲用水冲洗莲藕孔中的淤泥,那凉凉的感觉真舒服。

父亲的荷塘,承载了我许多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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