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溪
从位于屏山的办公室出发,骑一辆共享单车,沿着鼓屏路、八一七路直线骑行2公里,抵达安泰桥。安泰桥位于福州城南北主干道南街的中心点,自古及今都是繁华之所。
安泰桥上安泰楼。这里有老福州舌尖上的俗世清欢:锅边糊、马蹄糕、安南粿……还有香螺片、佛跳墙,杯盘勺筷之间是安宁顺泰、平安喜乐。
安泰楼下安泰河。东起琼东河,西至白马河,不同的河段有不同的名称。东边,古仙桥至武安桥是珠妈庙河,武安桥至津门桥是铁打巷河,津门桥至广河桥是通津河,广河桥至安泰桥是朱紫坊河。西边,安泰桥至澳门桥是桂枝里河,澳门桥至老佛亭桥是玉山涧河,老佛亭桥至馆驿桥是仓前河,馆驿桥至观音桥是驿前河,观音桥至西水关闸是西水关河。河中有河,河与河之间是不同的风情。玉山涧河活色生香,桂枝里河凄清委婉,朱紫坊河沉郁柔和,通津河热烈澎湃,驿前河顾影自怜,西水关河淘气活泼……
900余年前,福州知州曾巩站在这里,眼望舟楫,自闽江、东湖或西湖而来,潮水在桥下汇聚,发出阵阵潮声。曾巩对于辖区内社会安宁、经济繁荣的景象很是满意,他捻一捻鬓边的青须,诗情洋溢:“红纱笼竹照斜桥,复观翚飞入斗杓。人在画船犹未睡,满堤明月一溪潮。”诗中有色、有形、有光、有声、有情。
夜幕下的安泰河流光溢彩,咖啡馆、餐馆、茶馆,游不倦的榕荫伴水,闻不够的古坊飘香。古老的故事《荔枝换绛桃》流传千年:后唐庄宗同光年间,画工艾敬郎与绣女冷霜婵,隔着安泰河对门而居,望着冷霜婵窗下绣花,艾敬郎画下倩影。阁楼相望,伊人掷以荔枝,艾郎报以绛桃,心意两相知。后来闽王强行抢亲,冷霜婵、艾敬郎双双投入火中,化成一对鸳鸯,在安泰河上比翼双飞。凄美的传说化为哀婉缠绵的闽剧唱腔,传唱至今。
安泰河的雨,催着我躲进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只见茶叶在盖碗中升潜、翻转,宛如一朵水中花,香气、灵气、清气、仙气,在河上弥散开来。
雨停后,我流连于澳门桥边的林文忠公祠。林则徐,有声闻于天的抱负,有孤鹤独飞的坚毅。“万里倦飞虽警露,九皋清唳早闻天。孤山处士还相对,松下风多且避烟。”他把“苟为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写在风雨飘摇的中华大地。
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弹指一挥,在福州生活已七载。游安泰河最好是秋天,清代龚易图引安泰河水入朱紫坊芙蓉园,园内亭台雪洞、曲桥回廊环绕,天凉好个秋。龚易图曾说:“在山泉水在山云,静到无心百不闻。”朱紫坊旧名“达善境”,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龚易图曾经剿捻平乱、治水安民、兴办洋务,晚年回到家乡后,龚易图的内心复归平淡,复归山水之情。
日升日落,月圆月缺,安泰河不知疲倦,不问前路。落叶是最好的陪伴,风雨是最好的历练,跨越一桥又一桥,走向闽江,奔腾向大海。
立秋将至的清晨,朝晖洒满河面。我再一次满怀深情,用脚步丈量安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