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文学与艺术 往夏天更深处去

往夏天更深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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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敏

刚刚过去的五月,半是晴明半是雨。

阳光是夏的使者。一日走在路上,忽然发现阳光变得不同以往了,不似春阳的妩媚,而是白花花的、亮闪闪的,让人不敢直视。天气晴朗,午间气温骤然升高。短袖穿上了,风扇转起来了,怕热的人家,空调也开起来了。此时,大地已换上了夏天的模样。

但如果你以为福州就此入夏,那你就错了。只需一场雨,刚刚拉开的夏天帷幕就会悄然合上。雨是寻常的,即便上学时晴空万里,细心的妈妈也会提醒孩子带雨具。有时雨会连下三两日,滴滴答答的雨仿佛生出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拽住了夏天款款前行的衣袂。天气乍暖还寒,薄如蝉翼的春寒笼着大地,早晚尤甚。挟了水汽的风,拂在脸上,钻入衣领,冷飕飕的,一激灵就是一个喷嚏。春捂秋冻,春天尚未走远,不想着凉的话,或薄或厚的外套还是从衣柜里找出来重新穿上吧。街头巷尾,各色丝巾扎出的花朵,也再次盛开在了爱美女人的胸前、脖上和肩上。

雨,模糊了春夏的界限,也模糊了光明河两岸行人的视线。宽阔的河面上雨丝纷飞,密密地斜织出一个微茫的世界。

沿河两岸的护栏外,窄窄的空地,种着各色的三角梅。有如一位叫梅的女子,用了整整一个春天,终于准备好了出阁的新衣,层层叠叠的碧丛上点缀着紫红、玫红、绯红,耀眼而明媚,是要奔赴一场轰轰烈烈的夏天的约会么?三角梅把长长的藤蔓直垂到水面,倒影氤氲在水中,流泻出一条彩色的花瀑,在两岸绵延了数公里,从高处望去,恰似美人甩出的两只水袖,婉转轻扬,飘逸而曼妙。

高高的花树早开过了,风铃木、蓝花楹、羊蹄甲、木棉花,它们迷人的花朵在春日里傲然绽放,如电光石火,燃烧之后归于平静。待花落尽,枝头长出的新叶越来越密实,越来越青翠,融成了一片绿海。树下或路边,那不起眼的蓝花草、南美蟛蜞菊、酢浆草,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野花,柔弱的茎秆顶着雅致的花朵儿,这儿一片,那儿一丛,在初夏的风中兀自绽放。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经过躁动的花季,穿过小满的烟雨,芒种怀着热切的心情,闪亮登上季节的舞台,热气腾腾,意气风发。

端午过后,夏天大踏步地来了!城里,夏感越来越强——天气越来越热,白昼越来越长。不到六点,东方既白。旭日升起,斜照在建筑物的外立面上,照在道旁、水畔的高树上,也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所照之处,仿佛都给镀上了一层金。

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时,紧张、热烈的旋律奏响。大街小巷,车流不息;行人步履匆匆,一把把遮阳伞、一顶顶遮阳帽向着公交站或地铁口拥去;上学的孩子坐在电动车后,一只手搂着大人,一只手挡着晃眼的光。

公园里,晨练的人们则避开日头,退到了亭子里或树荫下继续唱歌、跳舞、打太极;步道上偶见小跑的,顾不得擦去额上的汗水,边跑边用手把身体拍得啪啪响,要拍走雨季的湿气么?

阳光越来越充足,草木愈发浓翠。建筑与建筑间的空隙,无处不绿,近处青枝绿叶,远处绿云朵朵;走在人行道上,绿荫无处不在,让人仿佛走进一把把遮天的大伞。脚踩着密叶筛下的满地碎银,心也瞬间透亮,甚而至于生出些许“富翁”的豪情;徜徉榕城的水畔,婆娑树影倒映水中,或汪成一阕清词,叫人沉醉;或曳成一条锦缎,旖旎着飘向远方,平凡的日子因此平添无限遐思;漫步公园,移步换景,举目葱郁,真像是走进了一个翡翠世界。

榕树的阴凉,樟树的芳香,小叶榄仁的挺拔疏朗……都是鸟儿们的天堂。它们把快乐的心情抒发成蓝天下一根根优美的线条,谱写成一首首婉转动听的乐曲,随时随处放喉歌唱。但过不了几天,它们的风头就将被小小的蝉盖过。当蝉鸣阵阵,排山倒海席卷大地的时候,你不由得惊叹:多年蛰伏一朝重生的激情与能量啊!

夏天到来了,往夏的更深处去吧,去往一个更加炽烈的、壮丽的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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