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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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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宜滚

气温徘徊在10到20摄氏度区间,小城又一轮入冬失败。

早晨九点钟,我漫步在闽清城关中心的溪滨公园。浅雾弥散,太阳还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有古谚云:早雾晴。这必然又是大晴天了。

公园还笼罩在若有若无的清霭中,朦胧而温柔,湿润又阴凉。放眼处处树荫朗绿,就连要落叶的木棉,也还保留着高大的叶冠。音乐像游丝,浮在清幽的空气里,从叶隙下传播开来,那是一场又一场的广场舞。统一着装的队伍,日常打扮的常客,优雅闲淡的老人,时髦飒然的年轻人,各自组团,各自旋转。音乐虽近得要交织在一起,但大家都能分辨领受,认准自己的节奏,契合在自己的晨曲中。

我突然感觉,这里有很高级的慢生活。特别是退休的老人们,有了钱,有时间,有健康,有精力,活得从容惬意。上午九点,娃们都在上课,工龄中的人们都在上班,唯有这些相对“无牵无挂”的人群,在追寻着自己的生活的另一种节奏。

有“表演”的人群,自然也有“欣赏”的人群。每个“舞台”外,总散落着一些人,老中青幼俱全,或站或坐,有跳舞累了喝水小休憩的,有闲着的有一眼没一眼睇着他人,有绕着场地玩耍的,有逮住一两个熟人闲扯“瓜络”的。他们都活出了一种状态,就是单纯在“度过”时光。

从公园登上旋梯,来到城墙一般的防洪堤上。这是预防梅溪洪水漫灌城区的工程,贴着溪畔平行两公里多。堤下内侧是一溜店面,门可罗雀,呈现或开或闭的散漫状态。但店面刚“翻新”过的外观和门前路及停车位都很规整,自带一股小城的静谧清新。

堤上纵铺着花岗岩石板,一溜一溜地向远处延伸,如灰色的履带,似乎顺着走就可以很省力。上面镌刻着创建平安的宣传语,以“平安”铺路,确实走着让人安心。几座小亭子散布其上,老人们团坐着吹拉弹唱,行人小驻休息,都不紧不慢。外侧的护栏仅高米许,不阻挡路人观赏梅溪的视线,小城滨水的气质可通览无遗。墙而上贴着花岗岩,立柱镌着“礼乐”字样,展示当地一项悠久而又耀眼的文化。

来来往往的人,在堤上流动,又从它两侧的楼梯、桥头汇合或疏散。阳光开始穿透晨雾,洒在身上。单纯徒步锻炼的,拎着菜篮子的,遛娃路过的,把烟火气播撒了一路。

城关段的梅溪,集中着很多桥梁,三公里范围内,就有三座交通桥,两座人行桥,在南北两岸构筑了许多个大大小小的回环。它们像转送带一样,或紧或慢地搅动着一城时光,上下班与上下学时段,快速运转,其余的时候,则缓慢地传送着小城的悠闲。

我从通往体育中心的斜拉桥过河。这实则是闽清城关坐标横轴的北延伸段,北大街曾因梅溪戛然而止,更被高高隆起的防洪堤截断,但随着溪北体育场的建成,人们就用一个凌空的步行桥,把休闲的江滨公园与运动的体育中心沟通了起来。

北桥头分岔后分别贴向体育中心二楼田径场的两侧,中间留下一个三角形的镂空,一棵矗立的乌桕从中伸向冬天,叶子像醉了似地酡红,枝梢也绽裂出零星的籽实,雪白的种仁如雪粒一般缀在其间,把暖冬衬托得愈加委婉清丽。

树背后的体育场里,则是另一种明快的节奏。跑步的人们,带动着一股奔放的空气,展示着飒沓如流星的姿态。我就这样从悠扬的晨曲步入了热火朝天的时光,阳光应景地明媚起来,雾气正在渐渐地向远处敛去。

漫步了一圈九点钟的闽清城关,似乎更精准地感受到了她的脉搏。如见窗口的朝阳,心里对这座小城的喜爱,被暖暖唤醒。如此诗意的地方,确实值得我们陪伴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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