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登豪
登上高处,高声孤鸣,丘陵地带开始震动——空泛的岩洞,不见七男一女。不知哪个春夜,八位羽客高人踏歌来到峰巅,月光透过他们的巨掌,流泻在浓密的松林里。张果老与何仙姑正在凝神对弈,李铁拐倒悬葫芦邀请众人畅饮。紧紧相连的巨洞,似鼓山永不眨眼的眼睛。相遇在时间的长廊,唯我,风尘满衣裳。
南极升天
蜿蜒的石径旁峙立着一块巨石,似和蔼的无名老人,一行行雾水挂腮的古松,过滤着闪耀的阳光。缕缕轻纱飘飘拂拂,是谁陶醉在氤氲之中?
我站在无人的风口,瞭望远古年代的流逝时光,回望蓬满荒草败枝的小径。有谁曾见过南极仙翁升天的壮观?唯有凝固的遗憾留在景点中。人间与天堂是浩瀚宇宙中永恒的因循,悄悄装饰许多美梦。
铠甲卸岩
不见长弓。不见箭袋。不见月牙刀。深山里散居着一代又一代的猎户,不曾诞生过将才,哪有百战归第的将军,把铠甲遗落在岩上呢?
哦!原来是一股岩浆与地壳搏斗后,冉冉地冲出地平线,展露铠甲般的信念,击响青山的阳刚之气。战事已渐行渐远,四周释放出轻松的气息。
岁月之风,穿堂而过。时间消逝,空间垒叠,冥冥人间世界,留在你我之间。在人间,终于被命名了。
仙人巨迹
伴着声声鸡鸣,我迈开姗姗的脚步,撩开淡淡的薄雾,流连在深山巨岩中。岩上三个巨大的脚印,满溢着金色晨辉。我心中升起一串串疑问:难道青山的良辰美景,也留不住这位仙人吗?
猛然一转身,足迹烙印时间深处。远方的桃林抒写水灵灵的姓名,清甜的香气扑鼻,灿灿的桃花映榕城。时空转折处,人面桃花却是熟透的村姑。
蟠桃满坞
在山之巅,闽江之上的渔火是我的。一步一回头,一步一摇晃,一步一微醺。泼墨的天空星星特别亮,浮云擦拭过的月亮特别明。那一夜,王母娘娘姗姗降临鼓山峰顶。脚踏盛会的余兴。袖舞失态的酩酊,一失手,三只蟠桃遗落在寂静的荒岭。缥缈的仙踪,成了人间奇景。黑黝黝的化石,是死亡还是长生?
我坐在山坳中,头上团团白云飞来拂去,唯有朗朗长空对着大地回头一笑。安然自若。
玉笋成林
泉声穿林,笋泡泉中,身心沉浸泉声中。泉声叮咚,源自鼓岭。泉声被峡谷放大,犹如虎啸。一人,一座山,一片笋,泉水声声,尘俗消隐。沿着前人的步履,登山,再登山。在时空的拐角,我远眺那片成林的玉笋,犹如遇见失散经年的父老乡亲。
静听晨钟暮鼓,沉思者突然发现那夜的月亮特别亮,悄悄把鼓山的月光种下去,在澄澈的空气中拔节。春风润滑玉笋,岁月远走高飞,青烟飘入云端,风声盈耳。俯仰之间,空间辽阔了,石阶趁山势游动,清新空气徘徊胸膛。我倾听到笋林机锋百出的对话,犹如听到哲学家的演讲。
笋林占据了许多光影,立体了我的感官,隐藏了自我。是他们固定了时间,还是时间固定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