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苎麻生产力极强,一丛丛生长在房前屋后空地上、或菜园的田傍上,不占用宝贵的田园。收割后剥下麻皮,浸泡脱皮,捣槌去外表皮,抽丝、晒干,疏理成麻丝即可纺织。
纺纱总是在闲暇间进行,不占用宝贵的农忙时间,是一场左邻右舍的妇女们的聚会,搬个苎篮,找个凳子,三五成群。嘴里不停地聊,家长里短、饮食男女。同时手不停歇,抽丝、搓线,伴随着嘴巴流出主题杂乱的话语,一双双巧手上不断流出的缕缕细纱,再缠成团。竹箩里的纱团堆积越来越多,如一窝待孵的鸡蛋。
开始织布了,在大厅里摆下织布机。织布机体形庞大,且并非每家都有,因此不能大家聚一块聊天了,但手巧且人缘好的女人织布机边总是很热闹的,附近的女人抱着线箩、苎篮等,围在织布机周围,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观摩学习,还不忘记天南海北。纺纱织布是女人的一个必修课程。“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连花木兰这样的女中豪杰也不能例外。农忙时则要日耕夜织,屏南古县志有诗为证:“松光供夜绩,火耨布春耕。”
是笨手笨脚的女人,还是否心灵手巧的媳妇?在织布上即可见分晓。手巧的女人速度快,而且织出的布精致细密。光阴如梭、红颜易老,梭子在经纬上来回穿梭,布匹在时空中缓缓流动,农家时光就这样在祥和中悄悄流逝。“看妇机中织,弄儿床前戏。”男人耕种之余,陪自己的女人织布,是个温馨幸福的事。
苎麻纤维比棉花的长好几倍,经过脱胶加工处理的苎麻纤维光泽良好,洁白。苎麻织成的面料结构中的空隙大,透气凉爽,散湿效率高;苎麻纤维的强力是棉花的7倍以上,而且延伸性小而轻,不怕虫蛀、不怕霉菌,村民穿着最为合适。粗麻布裁成工作服,细麻布(也叫夏麻布)面料则平时穿戴。
后来棉布和化工原料织成的布料普及,贫富之间的穿着界限逐渐模糊。闭塞的屏南,麻布衣从日常穿着退出的历史尤晚,古志载:(屏南)“男女止着麻布,科头跣足,日惟燔松向火而已。”“其(建安、政和、宁德)三处人每见有穿单麻布衫而又有排领者,即不问而知为‘里头人’(指屏南)”。上世纪六七年代,民间还用于制作劳动服。
粗麻布主要用来制成包装物如麻袋等,姑娘出嫁,母亲还为她准备细麻布裁成的围裙及背兜(带)等,蕴含着女儿出嫁后勤劳持家和生儿育女的期许。丧事中子女要披麻戴孝,还要用到麻布。此时麻布彻底退出人们的日常穿着领域,只作为一种传统习俗保留着一丝痕迹。
男耕女织,勤俭持家,若没有大的天灾人祸,或能勉强维持基本温饱。男人以锄头为经,女人以梭子为纬,纺织成一个自给自足的世界,这里的时光脚步平静而缓慢,一切似乎都在亘古不变中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