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牛吃麦 帝封江公园之夜

帝封江公园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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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话》小路

宽阔的乌龙江面在此处仿佛被时光熨平,倒映着天光云影。两道钢铁长虹横跨其上,一座是气势磅礴的螺洲大桥,车流不息,日夜奔忙;另一座则是流线型的高铁桥,偶有蓝白色列车疾驰而过。

桥墩之下,是截然不同的静谧世界。几艘小渔船随意地泊在岸边,随着江水的轻缓起伏微微摇晃,船身斑驳的漆色诉说着风雨。近岸处,三三两两的垂钓者支着鱼竿,身影凝固在江风里,耐心守候着水下的动静。还有人正缓缓拉起浸在水中的渔网,动作间带着一种与江流搏斗又共生的古老韵律。

白日的帝封江公园,是市井烟火气勉强占领的一角。公园的石凳石桌旁坐满了人,他们或专注于手中的纸牌,眉头紧锁地计算着牌路;或只是闲散地攀谈,话题散漫地落在家长里短和模糊的旧闻上;又或者独自一人静静地发呆。

当最后一缕暮光彻底沉入乌龙江幽暗的怀抱,帝封江的夜晚才真正苏醒。天色由暗蓝渐次沉入深黑,江面不再映照白日的天光,转而吞噬一切光亮,只在偶尔被风掀起的水波里,闪烁出零星的微光,像是某种隐秘的信号。龙祥岛的轮廓开始模糊,只剩下几盏稀疏的渔火,在江心处明灭不定,仿佛被遗忘的星辰。  

螺洲大桥和高铁桥的轮廓率先被点亮。螺洲大桥桥面和桥身的灯次第亮起,形成一道刺破夜色的光瀑倾泻在水面上。与之相比,高铁桥的灯光更为克制,远远望去,像一条悬浮在空中的金色丝线。两座桥的灯光倒映在墨色的江水中,却被流动的波纹撕扯成碎片,形成无数闪烁的光斑,随波起伏,时聚时散。

「帝封江之夜蹦迪俱乐部」那标志性的、带着强烈电子节拍的音乐骤然响起。声音的来源是一台被架设在水泥平台上的音响,外漆早已剥落,露出斑驳的金属外壳,但功率却大得惊人。

鼓点炸开的瞬间,仿佛有人猛地撕开了夜的寂静,连江风都为之一滞。高亢的旋律在江岸、桥底回荡、碰撞,形成一种奇异的混响,既喧嚣又空旷,像是某种被放大的孤独。 

人群渐渐聚拢,人们熟练地踩着节奏摇摆,手臂高举,指尖划过空气,仿佛在触摸某种无形的能量,脸上的表情在跳跃的灯光下时隐时现。 这片舞场在巨大阴影的环抱下,散发着一种混杂着释放、自娱的热闹。我站在人群之外,震耳的乐声和眼前模糊晃动的身影,似乎都被身后不远处那片庞大、沉默的混凝土森林所吞噬、稀释。

这一刻,帝封江的夜晚呈现出一种荒诞的割裂感——一边是音乐、灯光、人群的短暂喧嚣,另一边则是凝固的废墟、寂静的江水,以及更远处,那些未被点亮的楼盘。这些喧嚣不会被传播的很远,环岛路边上,有两个年轻人在自顾自地唱歌直播。

帝封江的困境是「时代性溃败的缩影」,在土地财政的饕餮盛宴中,曾经的家园变成华丽的废墟。我又想起帝封江的那个传说:七岁的宋端宗赵昰在此渡江,身后是追兵烽火,身前是飘摇王座。七百年后,地产末路中的帝封江同样站在历史的渡口——所谓「未竟之城」,不过是资本狂潮退去后,裸露出的时代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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