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永刚
那年我9岁,在乡村小学上三年级。上初一的姐姐,参加作文竞赛获了奖,奖品是一个彩色的塑料文具盒,上面印着几只可爱的小动物。这个文具盒与普通的铁皮文具盒不同,上面有一个小按钮,轻轻一按就开了。姐姐一直舍不得用,放在箱子里。
那时,我和哥哥姐姐都没用过真正的文具盒,用的都是母亲用碎布块为我们缝制的文具袋。这种美观大方的文具盒,对我来说是件奢侈品。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向母亲提出,也想要一个像姐姐那样的文具盒。母亲有些为难,叹了一口气说:“你现在还小,等以后再说吧。”我失望地走开了,虽然这种结果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吃过晚饭,姐姐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地说:“我听咱妈说,你是不是想要一个自动文具盒?”我委屈地点了点头,泪水盈满眼眶。“你别难过,我把我那个文具盒送给你。”姐姐把那个文具盒递给我时,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如获至宝,破涕为笑。
第二天,这个文具盒在班上一亮相,立即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我一遍遍地向同学们演示文具盒的功能,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中午放学回到家,母亲招呼我们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我:“刚啊(母亲对作者的昵称),你姐把文具盒送给你,你可要爱惜啊,多用几年。”
吃过饭,我开始写作业。但是,我把课本、作业本都从书包里掏出来了,发现文具盒不见了!我吓出一身冷汗,把书包的角落都摸遍了,可是仍不见文具盒的踪影。
我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开始紧张地回忆一个个细节。莫非忘在了课桌斗里?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一路飞奔到学校。我通过教室后门上面已经坏了很久的窗户,像猴子一样翻进教室,在我座位的课桌斗里摸了一遍,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陷入了极度的失望和焦虑之中。
回到家,看到我心神不定的样子,母亲问我去哪了。我“哇”地一声哭了。出乎我的意料,母亲听完我的话,并没有打骂我,也没有埋怨我,而是温和地说:“孩子,明天我跟你们老师说一下,让他在班上问问,兴许还能找到。”在母亲的再三劝慰下,我噙着泪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母亲和我一起,找到了班主任贺老师。贺老师对这件事很重视,他告诉学生们,如果捡到了文具盒必须交给老师,可以得到三朵小红花。
可是,一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奇迹没有出现,我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此后,我再也没向母亲提过买文具盒的要求。那个母亲缝制的文具袋,一直陪伴我读完了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