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牛吃麦 远去的老井

远去的老井

广告位

林秀莲

上世纪70年代,村里共有八口老井。乡亲们根据其位置的不同,唤以不同的名字:沟边井、下厝井、田坑井、大路井等。

这些老井深度5米到10米不等,井壁用杂石垒叠,密实匀称,默默地躺在纵横交错的田间地头,或地沟边,或乡间小路旁,没有井盖、井栏、井台,井围都长着花花草草,那是大地给它们披上的漂亮围脖。这些粗粝拙朴的老井是村庄的命脉,与乡亲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做饭、洗漱、喂猪、养鸡鸭、灌溉农作物等等都离不开它。

大路井位于大路边而得名,也是我最熟悉的一口井,它贯穿我的童年。

大路井口径有一米多,呈圆形,深有五六米。时光一年复一年流过,井壁长满青苔和各种不知名的小草,滑溜溜的,甘甜的井水哺育着一代又一代乡亲。

那时候,家家户户灶台旁都放置一口大水缸用来装井水,我的三位姐姐一大早就会把水缸装得满满当当,一家人一日三餐、浆洗备饮和家禽用水绰绰有余。三位姐姐协助父母把清苦的日子打点得井然有序,每天晨曦初现,三位姐姐其中的一个都会很自觉地挑起水桶去取井水,而我也觉得好玩,每次都拿着只小木桶跟着去取水。

只见姐姐麻利地将麻绳一放,“咚”的一声,用来取水的那只小塑料桶撞到了水面,紧接着晃动两下,小塑料桶便乖顺地口朝下吃满了水,姐姐顺着绳子左右手交替往上拉绳子,三下两下就把小塑料桶拉到井口“哗啦”一声倒进水桶里,然后又把麻绳一放,“咚”的一声,小塑料桶又撞到了水面……突然,不知是井里还是草丛里蹦出只不知是青蛙还是癞蛤蟆,跳到我脚背上,吓得我一阵惊叫,姐被惹得哈哈大笑,叫你别跟过来你非要来!姐姐颤悠悠地挑着一担水,步伐轻盈如燕子掠过地面,还边走边和迎面而来的乡亲打招呼,而我提着一小桶跟随其后已气喘吁吁,心里着实佩服姐姐她们的能干。

天色渐次亮起来了,取水的人越来越多,乡亲们自觉地一个跟随一个等待取水,不争不抢,谦恭礼让,淳朴的乡情如甘甜清澈的井水。

后来,乡亲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水泥井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家房前院落冒出,这些井较那些位于田野里的老井气派多了,它们用水泥做成井栏,井栏外围还雕刻上漂亮的图案或字,还有水泥铺就的井台。80年代中期,我家也在五间厢右前方挖了一口六角井。井落成之后,父亲在村里遇到乡亲总会乐呵呵地打个招呼:“我家井可以用了,到我家来!”之后有许多人上我家取水洗衣服,我家的六角井,总是热热闹闹充满活力。在六角井旁有块菜园,姐姐依循时令变化种上冬瓜、西瓜、卷心菜、白萝卜等,每次洗完衣服,我最乐意做的事就是取井水浇灌菜园。有了井水的浇灌,入眼皆是一派郁郁葱葱。艳阳高照的日子,我就把家里的桌椅、板凳、箩筐搬到井台上洗刷干净,让日头晒上半天。有时,我把禽舍里的鸭们赶到井台上,取井水给它们痛痛快快洗个澡。

我家附近有所中学,学校当时条件简陋,仅一口井供寄宿的学生使用。于是,中午时就有学生来我家六角井洗饭盒。每次井台上一片狼藉,还有饭粒、菜渣掉进井里,糟蹋了井水。我见了想赶走他们,但被大姐阻止了,她总是在学生们离去后默默地将井台收拾干净。大姐的宽容和善良在此后的人生中一直感染着我。

如今,老井已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但我不会忘记,它们曾经不分昼夜地奔涌,仿佛大地上弹奏的永无休止的琴弦。

广告位
下一篇

已经没有了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

联系我们

联系我们

邮箱: jianxun98@hotmail.com

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9:00-17:30,节假日休息

关注微信
微信扫一扫关注我们

微信扫一扫关注我们

关注微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