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金表
雨后春笋般的高楼大厦宛如正进行着一场跳高赛,一栋高过一栋,给太阳划定了活动区域,阳光如翡翠珍珠般显得珍贵。起床、开门,有时只能望楼兴叹,按捺着性子等待阳光出现,静候放慢的光阴。
早上十点过后,太阳出现在邻居楼角上空,间隙之间,赢得自家庭院些许暖阳。阳光在铺砌花岗岩的庭院东北角画了一个梯形,占了不到整个庭院的三分之一。趁着阳光进了大门口,我赶忙搬来竹藤摇椅,躺在其间,接受大自然的馈赠,享受太阳的抚摸。摇摇晃晃的阳光,暖暖和和的气息悄然上身,钻进衣裳,春天的寒气逐渐无所遁形,热气慢慢溢满了全身,让人思绪万千。
小时候,父亲顶着太阳,犁地耕田,汗水湿透了衣裳。阳光把我们圈在红砖古厝,据说是“大中午,会中暑的”……这些典藏在阳光里的生活是如此的清晰。现在,我才发现每一缕阳光都刻入鲜活的符号,留下风格各异的印记,成为童年最珍贵的记忆。
不一会儿,二十多平方米的庭院逐渐暖和了。碰着阳光的一盆三角梅开得特别艳丽,仿佛在枝头上擎着火把,火花随风摇曳,好不神气。连那已有几年光景、只见花骨朵不开花的山茶,也顿时有了神采。花苞似裂开的小嘴,若隐若现的花瓣层层叠叠,紧密地包裹在一起。饱满的花蕾报告着阳光下即将全面绽放的喜讯。躲在角落的嫩草探出头,惊喜地打量着周围一切,奢求着阳光早点光顾。
一旁,玩耍的孩子脸蛋红扑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花岗岩铺砌的围墙板上做个记号,喃喃自语:“太阳长高了。”
正当我想抱着阳光畅饮时,太阳却像长脚似的,才一会儿,就往东挪移。它挪一寸,我追一尺。阳光栖息在我身上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角逐之间,我不禁浮想联翩:如果阳光有语,会对我耳语什么呢?我不能猜透,但能感受春天带来的喜悦。
小憩一会儿,一睁开眼时,太阳又像长脚似的爬上一棵橘子树。一个庭院,半边阳光。一盆落地根灵敏抓住阳光到来的机会,落地,生根,笔直的花托撑起一支艳阳高照的花伞,向我生动形象地诠释了花名的由来与生命的灿烂。
今天,我成了太阳的看客,打发闲暇光阴,惬意无比。虽是匆匆,但在奔波忙碌的脚步里,只要有心,总会发觉“慢生活”里阳光边边角角的美丽。太阳改变了存在的方式,我们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调节了链接阳光的方式:或乡村寻美,或旅游出行,或文博打卡,或简居悦读……我想:这就是岁月的静好与安然啊!
下午二点过后,太阳收起了容颜,年幼的孩童指着带着余温的墙壁,问:“阳光跑到哪里去了?”
此时,七十多岁的父亲撞见了,笑呵呵地说:“跑到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