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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南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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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桐

东西南北风,在平潭最常吹的是东北风和南风。东北季风在每年农历九月从太平洋呼啸而至,海岛人谓之“九降风”。平潭踞于狭长的台湾海峡西北部,东北季风在此愈发凌厉,洋流在峡中奔涌,造就独特的“风管效应”。冬日的平潭,风是天地间永恒的主角。岛民们逆风而行,步履里自有一种豪情:风大又怎样?

是啊,风大又如何?

温润的南风终究会翩然而至。海岛的南风总裹挟着雾气,那雾霭在海上徐徐铺展,宛若一幅流动的《富春山居图》。

春日和煦,与挚友阿云驾车自龙王头向长江澳飞驰,欲追南风雾霭中的风车田与斜阳。途经渔屿、北港、柳厝底诸村,环岛路上早有追寻海雾的旅人。偶遇后备箱咖啡师正调制饮品,一车一桌一布幡,便是年轻人的创业天地。他们不仅贩卖咖啡,还兼为客人拍摄写真。海雾流转,风车影影绰绰,春风拂面处,有位身着白纱绿旗袍的姑娘,恰与春景相映成趣。

至长江澳,海滩前人影憧憧:候蓝眼泪者,拾海螺者,待落日者,追光影者,皆为寻美而来。

寻得阿兰新开张的咖啡馆。与阿兰相识近十载。眼前人灯芯绒衬衫配牛仔裤,素面朝天,笑时缺了颗门牙的模样,很有喜感。她说,是骑电动车运送装修材料摔的。“不得空补”,这理由令我莞尔。若换作我这唯美性子,定要停工先补牙。阿兰引我们参观,门前秃树引人注目。“远看如象足,故名象树腿。幼株似酒瓶,又称酒瓶兰。虽是热带树种,却适合平潭气候,因冬日落叶还没有长出新绿。”我忽忆起余光中诗句:“我是廊外的一株花树,花来。花去。而树犹在。”此景此语,浑然天成。

站在春阳下仰望树干,我心想这树已暗暗萌新芽了吧。步入由石厝改造的咖啡馆,低矮空间打通后竟显敞阔。船木打制的长桌放于中庭,陶瓶里斜插几枝将谢的油菜花。临门处是咖啡吧台,刚落座,一杯“橙海漂浮Dirty”已呈眼前。“这是芦洋脐橙的味道。”阿兰轻语间尽显乡情。为这一味,她特寻本地橙园直供,果酱皆由店员慢熬三小时以上,“自己熬酱才能锁住芦洋脐橙最地道、最纯粹的香味,没有熬制三个小时以上,这个味道出不来。”

忽见海上浓雾骤起。我们执咖啡凭栏,见海风揉雾成绢,渐次幻作拱桥——恍若许仙白蛇相逢处。须臾雾散如波,起伏萦回。西沉落日将长江澳风车田染作奇观,霞绯漫天,雾霭穿行风车间,终见斜阳坠山——恰似黄公望笔下墨韵,浑厚华滋,纵逸沉静。

阿兰所养三犬——田园犬“小白”、柴犬“向日葵”、萨摩耶“多乐”,忽齐奔阳台。三犬背影俨然家人,我不禁打趣:“真愿化作你家狗子,日日卧看云涛,偶遇四海宾朋。”阿兰笑应:“开民宿咖啡馆,本就是与陌生人的人生相逢。”

返程途中雾随车行,能见度不足十米。现代人只叹“好大的雾”,却不知席慕蓉早已写下:“雾起时/我就在你的怀里/这林间充满了湿润的芳香/充满了/那不断重现的少年时光/雾散后却已是一生……”

字字不言别离,却道尽少年时光不再的惘然。“人至某时,故乡自会来寻。”席慕蓉如是说。

乡关何处?心安即归途。南风携雾的季节,岛上流淌的平流雾亦载着我的乡愁。“倘若南风知我意,莫将晚霞落黄昏”,且借杜牧诗句,封存这春日馈赠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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