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在线 文学与艺术 悠悠稻草情 

悠悠稻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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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彬

记得小时候,村里秋收结束后,各家各户会腾出手来,把那些分散在田间地角的稻草堆,扎成一束束稻把,竖在田间晾晒。远远望去,它们像一个个卫兵,守护着这片肥沃的土地。秋阳高照,秋风吹拂,稻叶沙沙作响,丝丝缕缕,稻香习习。

晒干后的稻草,柔软而富有韧性,新鲜芳香。父亲会把晒干后的稻草,每十束绑成一捆,成担挑回家,藏在柴火间里备用。剩余的部分稻秆,父亲也会在田边挖一个小坑,立起一根木头,以木头为中心,将稻秆一层一层围叠起来。我很好奇,有时也会给母亲当帮手递稻秆。我递一束,父亲叠一束,并用脚踩踏实。当叠到高处时,要改用一根小竹竿挑着递,这活儿,需要手劲和内力,没挑几下,幼小的我果然吃不消。母亲见状,赶忙过来接着挑。草堆叠满后,父亲顺着橄榄形状的草堆顶部顺滑下来。“草堆需要叠成下小上尖,中间突出部分可以遮掩底部稻草免被雨淋,头部顶尖部是防水帽,让雨水顺着稻秆流下,不会渗透到草堆里。”父亲说,这些草堆叠秆技术,是祖辈流传下来的。

稻草是个宝,日常生活少不了。每逢端午节包扎粽子,母亲会把干稻草烧成草灰,放在木桶里,冲进开水,变成粽水,用来浸泡糯米和煮粽子,这些煮熟的粽子,粘性极强,金黄酥软,吃上几口,别有一番风味。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生活困难,我和妹妹都光着脚板上山打柴,每挑一担柴禾回家,脚面满是草木划破的血迹,母亲心疼。每天晚上,点着一盏煤油灯,不顾一天的劳累,在昏暗的灯光下,为我们兄妹俩打草鞋。她总是先放好鞋模架以后,依据我们两人的脚模尺寸,将几根麻绳搓成鞋带,系在模架上,把打圆的稻秆插入鞋绳,一上一下,交叉来回。手工打草鞋是慢工出细活,往往三四个晚上,才会打出一双草鞋。

母亲打的草鞋,看似普通,鞋底却结实,鞋面通风透气。穿上以后,上山打柴披荆斩棘,行走山间小路,不畏泥泞碎石,健步如飞,轻松自如。

稻草还可以编织草垫,能除湿保温。小时候,冬天寒冷,寒风刺骨。母亲总会选择一些上好的稻秆编织草垫,放在席子下面,人躺在上面,松松软软的,还会闻到一股微微的稻香。听母亲说,七八岁那年,跟着母亲上外婆家。晚上床垫不够,外婆随手拿来一捆稻草,在楼上房间打一张地铺,让我睡在上面,我一上床,不停地翻滚,震得楼板“咚咚”作响。母亲听见后,急忙上楼呵斥,要不然,我还是不会消停的。

在农家日常生活之中,稻草用途远不止于这些。如竹筒做饭烧稻草、菜苗遮阳用稻草,做草人,惊鸟儿保庄稼,建粪寮,用稻草盖屋面。同时,稻草还可以用来捂豆酱、打草绳……总之,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好多用品来源于稻草。冬天来临,天寒地冻,百草枯萎。这时,农户会拿出几束稻草,扔在猪圈里,给猪过冬垫窝保温当美食。经过一日一宿的吃喝拉撒和踩踏之后,稻草慢慢腐烂,是优质的农家肥料。有人说过,吃过稻草的猪肉会更香甜。

庄户农家也有很多地方离不开稻草。从农事方面来说,稻草可以用来捂番薯母。每年开春气温偏低,天气寒冷,农户们会选一块通风干燥的地方,用稻草在地上叠起一个正方形草堆,盖上一层土粪,把选择好的番薯一个挨着一个并列插入土粪里,仅露出一点头部发芽,然后再捂上一层稻草,好比给番薯母穿上一件棉袄保温。十几天后,薯头发芽,一个月移栽田间繁殖,让薯滕拔节成长。春耕时节,用水浸泡过的稻种,需要保温催芽。这时只要拿来一只竹篓,稻草铺底,中间放入稻种,再用稻草盖面。半个月后,稻种就露芽了。“双抢”期间,秧田拔秧,人们用稻草扎秧,绑得快解得开,好比“稻草系秧父抱子,竹篮装笋母怀心”,这是一首当地家喻户晓的对联,即喻稻草为父,抱着秧苗是儿子,把稻草与秧苗关系上升为父子亲情关系。

如今,村里种田人越来越少,虽然田里稻草少了,但经历过那个年代生活的我,始终对稻草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久久难以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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