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人皆知鼓山涌泉寺有镇山“三宝”。三宝者,有人说是血经、雕版、千佛陶塔,也有人说是血经、雕版、佛牙舍利。我倾向于后一种,不但因为千佛陶塔的身份(1972年才由城门梁厝村的龙瑞院迁来),还因为郁达夫先生在《闽游滴沥》中曾写道:“一瓶舍利子,也算是这涌泉寺的寺宝”。据说,解放前,有许多人特地来到鼓山,花钱请知客僧到藏经殿点燃一支小蜡烛照明,踮起脚从“释迦如来灵牙舍利宝塔”的竖型小隙中窥视,自报所见塔中舍利子的色彩,再由僧人判断休戚。而那时候的千佛陶塔却正在龙瑞院的寒风中瑟瑟摇晃,时有倒坍毁灭之虞。
如今来到涌泉寺藏经楼,藏经楼正中是释迦如来灵牙舍利宝塔,仅存三颗舍利子与佛牙。塔后安放着一尊缅甸的汉白玉卧佛像,据说这是释迦牟尼圆寂时的形态。踮起脚从“释迦如来灵牙舍利宝塔”的竖型小隙中向内窥视,却只看到塔内的一个宽六厘米,高约十二厘米的六角形纯白透明水晶瓶,难道这就是当年郁达夫先生所看到的“一瓶舍利子”。据说,这个水晶瓶内装着的除了佛牙舍利外,原来还储有七十八粒舍利子,1972年开启舍利塔时还有看见,后散失了许多,如今仅剩下了三粒。
鼓山涌泉寺的这颗佛牙舍利与另外的七十八粒舍利子是从何而来的呢?
在清顺治十七年(1660年)涌泉寺住持“为霖道霈”撰写的《建正法藏殿记》中的找到了答案:“灵牙,三山林公得山居士所施也。居士得是牙于燕京古寺中,纵六寸,广五寸有奇,重七十八两,其大龈如金,细齿如玉,坚好香洁,盖是过去古佛大牙,实希有之灵踪也。”林公得山居士即林弘衍,闽县人,字守易,曾任户部主事,故有“农部林公”、“林得山司农”之称,明末避居鼓山天镜岩、白云洞、吸江兰若等处,守节完义,与曹学佺、徐熥、徐火勃、谢肇淛并称“五贤”。他与涌泉寺住持“永觉元贤”关系密切,元贤出主鼓山,实由“总宪能始曹公(学佺)、农部得山林公及众乡绅请”。林得山卒,元贤作《挽林得山兵宪》诗。由此可知,灵牙是林弘衍得自北京的古寺中,并带回捐给了涌泉寺。
至于其他的七十八粒舍利,《建正法藏殿记》中也有记载:“昔宜兴曹安祖居士于崇祯甲戌(注:崇祯七年,1634年)间,监军中州,因流寇侵境,取通许县洪福寺圯塔修城,至第四层,得一石匣,启之,中有水晶瓶七,俱贮舍利,银瓶一,中贮佛骨一节。舍利如黍者甚众,考之旧碑,系宋仁宗皇佑元年,太后曹氏命中官取宫中所有佛骨、舍利藏之于此。”没过多久,曹安祖病危,临终前将石匣交付槜李(今浙江嘉兴)曹愚公,曹愚公又转付剑州(今福建南平)宝善庵的高僧“永觉元贤”,元贤“既以原瓶建殿,立塔于宝善庵”。同年,元贤大师受邀任鼓山涌泉寺住持,“乃复分其半来鼓山,巨细共计七十八粒,贮以沈太树所施之晶瓶。”
原来,这些舍利出自北宋皇宫,先藏于河南开封通许县的洪福寺,明末清初由曹安祖获得,又经曹愚公手,辗转来到了鼓山的涌泉寺,至“为霖道霈”任涌泉寺住持后,由比丘道悟、寂影、化清、信弟子陈寂知、王法龄共造“释迦如来灵牙舍利宝塔”于法藏殿(今藏经殿)中,以供灵牙舍利。